[小小说]人狗恶战

    不知有多少时日没闻过肉香了。插队生活的清苦是我们始料不及的。我和小王、小刘一直幻想着如何美美地吃上一顿香喷喷的肉。
　　机会终于来了。
　　后村一条健壮结实的大黄狗，恋上了我们知青屋对面会计家的一条小花狗，频频来约会。我们三人暗自窃喜，一番密谋之后，凑足了一块多钱，跑到20里之外的小镇上买回来6个肉包子，为了确保把大黄狗引诱到位，我们相互监督，谁也不准咬一口包子。
　　最后一抹夕阳渐渐逝去。世界笼罩在阴谋的昏暗里。可怜的大黄狗，随着一片片散发着肉香的包子，毫无防备地一步一步向我们屋子走来。它也许和我们一样需要改善一下生活。我们三人暗使眼色，迅速散开，个个脸上藏着诡谲的笑，仿佛闻到了醉人的狗肉香。我分明看到了小王嘴角流出一丝口涎。
　　当大黄狗踏进最后一只脚的时候，躲在门后的小王飞快地嘭嗵一声关上大门。大黄狗转过身，一声怪叫，惊呼上当，但为时已晚了。
　　我们各操起一把锄头，一齐打向大黄狗，大黄狗的后脚被打中了，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纵跳起来。它在堂屋、厨房和我们三个人的房间里拼命地来回跳蹿，喉咙里低声的呜咽着。
　　我们挥舞着锄头，使劲猛打，可是屋子的空间太小了，施展不开，万一伤了自己可了不得，加上这狗跳蹿的速度太快，简直像闪电一般，叫人眼花缭乱。我们一靠近它，它就立起身来，龇牙咧嘴扑上来，不一会，我们的手上、脸上都被抓破了，衣服也被撕烂了。真不知这狗哪来的那么大的力量，越奔越烈，颈上的毛全竖了起来，呜咽声越来越急促。屋里一阵乒里乓啦，吊在墙上的小碗橱被跳翻了，瓷碗瓦盆碎了一地，我们每个人的床上弄得一塌糊涂，被子上尽是狗尿，蚊帐被狗撕的一个一个大洞，像渔网一般。一场空前的浩劫，所有财产毁于一旦。
　　我们越来越被动，各自用锄头本能地护住自己。
　　疯狂的大黄狗时而钻到有一丝亮光的门缝边，尖叫着用瓜子刨地。那凄厉的叫声，至今想起来都叫人打心里寒冷。我们当时真的想放了这畜牲，可惜语言不通。小刘跑过去，想给它开门，被它扑上来咬了一口，小刘一声惨叫。
　　天渐渐黑下来，情形越来越不利于我们，我们打不着它，它却随时可以咬我们一口。
　　简直一团糟。黑暗中，我听到小王轻轻的抽泣声。我年长于他俩，我的精神不能垮。我对他俩说：我们只有拼了，我一扑上去，你们赶快跟上来。由于恐惧紧张，喉头发硬，嗓音都变了。两个靠在墙上的黑影抖抖的嗯了一声。
　　我怀着无比壮烈、英勇献身的豪情朝大黄狗猛扑过去，尽管飞快，仍被这畜牲在额头上咬了一口。小刘、小王也呼地一阵风扑过来，三个人紧紧压住大黄狗，其实他俩大部分压在我身上，六只手拼命地使劲，一番乱抓，终于弄死了这狗。
　　我们三人瘫软在地上，小王的嘴角还在抽搐。我问：这狗还吃不？小刘摇摇头，小王哇地一声哭起来。
　　趁着黑夜，我们悄悄在河边埋了这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