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忆

　　离开我上次写一篇真正意义上的小说，过去了有多久了呢。


　　还有我预计中的最后一篇天使系列的作品，事隔亦两年有余。


　　问这些的时候，我感觉得到你的存在，我自己也看得到。窗外清冷月光。有些东西事关纪念，有些则仿佛逃离，而我只是等待。等待，被注定的这一天，记起尚有这未完成的思绪交错。纵横绵延，我的心里，我的灵魂里，寂静的思念。


　　若用心思念，灵魂便会歌唱。


　　若用灵魂思念，心就会碎。


　　曾经有过的，发生的和必将到来的。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毫无怨言直至落幕。还有，会一直在你的身边。如果孤独是浓黑的，那我尚有一半的纯白灵魂，想要给你。


　　只是旅途中停歇下来的一刻，只是一路歌唱，只是相信你会懂。


　　我生命里的天使，这生涩落寞的苍白文字，是不是足够呢。我相信永远，是因为有你。


　　结束，而后开始，便永远不会终止。


　　那么，这一次你愿意停下脚步听我说这一句我爱你么。其实我亦深知，这一生的等待，只需要一秒钟的恩赐。


　　


　　1．


　　记得或者忘记，都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就好像遇见你的那一天。


　　即使真的有一天，我忘记了具体时日，忘记了存在地点，忘记了前因后果，只记得你的出现。我13岁。盛夏季节。天空是透明清澈的蓝，心里是寂静寒冷的光明，爱情是瞬间觉解的含义。你是唯一的主人。我只是看到你的过客。


　　但是我很荣幸，可以遇见足够用一生来爱的人。


　　其实我愿意相信你就是天使，出现，然后飞走，不留痕迹给我，只有刻骨的心伤。


　　寂寞，或者名为孤独的一种感觉。守望。没有终结。


　　


　　2．


　　萧美的信息在深夜亮起，她说蔷薇，我终于和深言在一起。


　　此时的我们二十岁，回忆中的我们从七岁开始。她始终不渝地喜欢他，六年光阴，其间磨难曲折谁都无法例数，而她终于属于他，自此可以用尽一生在一起。


　　我说真好，真的，呵呵。


　　萧美说，蔷薇，我虽然恨过你，可是这些年过去了，便终于也是不恨了。希望我们依然是最好的朋友。


　　我说会的，萧美，我和深言的过去，你大可以不放在心上，贯穿于我们之间的，只有我对另一个人的思念而已，而他真正的，无疑是只属于你的。


　　萧美过了很久才回给我，其实蔷薇，若是可以，有些过去忘记反而更好。


　　我没有说什么，道过晚安之后，便关机。


　　有没有发生过呢，其实记忆是那么的不可靠，有什么凭证可以告诉我你曾经真的存在。或许曾经有过，或许正在流连，或许将会发生，或许从未上演，或许永无可能。只可惜，我的灵魂，认准了那是该记得的过去。


　　我的心早已经碎至粉末，因为我不再需要思考，因为我早已习惯了用灵魂，来思念你。


　　


　　3．


　　这一年，我是13岁的单纯女孩，未曾目睹失去的惨痛，也未曾有过绝望的伤惶。直到那个开在青春最绚烂最水嫩最新鲜的年龄里，毫无理由毫无征兆，本可以被用来疯狂挥霍热汗淋漓的盛夏季节，像做梦，又或者真的在梦境里一般，悄声到来。


　　萧美跟随父母去遥远的南海城市渡假，我百无聊赖地规划起第一个只有我一个人的暑假。除了上补习班之外我在表姐的咖啡店，用以打发时光。


　　ICILY CAFÉ，深黑色的屋瓦，阳光从大面积的窗玻璃撒进来，我挑一个靠窗的座位，摊开一本习题册。生活那时候到底有多么简单，之后的我已经无法回忆。生活平淡苍寂到好若是在刻意等待你的出现。


　　我没有发觉，生活其实一直在问我，准备好了吗。


　　


　　4．


　　我说我想养一只在巨大空旷的城市街头迷路的黑猫。因为觉得可以彼此理解。


　　我们都有回忆，都无法诉说，都找不到，都回不去，都会饥饿，都会流泪。


　　你就出现在ICILY空旷明亮流淌着无法描述的寂寞忧伤的店堂里，你坐在我的对面，喝完一杯蓝山后我做完一整份的习题，于是抬起了头。


　　接下来的一刻，我只记得我流落在透明的桌台上清澈的泪水。


　　因为等了很久，所以一眼就认出了你。


　　因为我不知道自己其实在等你，所以我哭了。


　　你的美，如果世界上还存在词汇可以来形容，所有的甜言蜜语都想对你用尽。只是词汇已经变得苍白生涩，这一刻熠熠生辉的，惟独你的容颜。仅此一样而已。


　　生命仿佛瞬间被划成不相干的两段，中间断崖，巨大落差，仿佛是天堂和地狱的那道界限上，只有我和你两个人。


　　


　　5．


　　回到家的时候，路灯光是昏黄的。


　　你在我的楼下。


　　然后你俯下身亲吻我颤抖的嘴唇。


　　你转身离开。


　　没有任何言语，不知道等在你面前的下一刻即是死亡。


　　


　　6．


　　我读大三，学的是日语，走到我大学生活以及二十岁和二十一岁的正中间。我一直觉得这是个瞻前顾后的好机会，如果看得到来路或者去处，那会感觉很庆幸。


　　于是想起喜欢过的许多个人中的一个，她只走到他走过的路的正中间。他没有回应她的表白，他回去日本，没有归期，她就决定忘记。多么正常的，没有新意的情节。


　　所以我用旁观者的角度看这样的过往，没有心痛和怨怼，留下的纪念，只是让我无数次之后再次确信自己要追逐的惟有你而已。


　　我的生命是从回忆中向不知名的未来延展的一枝蔷薇花，而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应该去往的归所。


　　还有谁，伤过谁的心。她付出过的对他的好，他便当成可以挥霍的东西。她冷眼旁观直到厌倦了再看下去，便转身离开。


　　还有她亦不确定的如今，愿意对她好的人，没有未来甚至没有明天的好，她突然想紧紧地攥在手里的片刻温暖，却看得清这根本不是归所。


　　她感到自己被他，被他，被他忽视的任何一刻，都只是自嘲地笑自己，那么傻，什么时候了还在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明明看清楚了，就是改不掉任性和贪玩。


　　我在深夜看着天花板一边发呆一边听歌的时候，会突然看着属于自己的许多故事，轻轻地笑出声来，或者不经意间就流下莫名其妙的泪水。然后和你道晚安，我说，我知道只有你的身边才是我要停留的场所，才有亘古不变的深情。


　　


　　7．


　　你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马路的中间染成暗红的一截街道，我被刺目的鲜血，盲了双眼。


　　你真的存在过么，来去匆匆之间，谁都不能为谁证明，却再没有任何人可以模糊你的面容。


　　留下了断崖边的纪念，我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仿佛连裂纹也没有。


　　但我自己其实知道的。我的生活，你出现之前与之后，是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滴落在玻璃桌台上的泪水，至今伸手触摸，依然带着湿润的体温。


　　


　　8．


　　萧美告诉我她喜欢上深言的那天，是初秋的一个傍晚。她说是高中部新来的男生，于是两个初三的女孩就一起跑去篮球场。


　　我记得我看到的郑深言，我说萧美，这个人你让给我好不好。


　　萧美震惊地看着我。


　　我说真的，萧美，对不起…


　　萧美哭着从我身边跑开，她最后对我说，苏蔷薇，那现在开始，就是对手了。


　　可是事实上深言选择的是我。而我只是因为奢望这个让我仿佛看到了你的男生能让我离开过去一整年无时不刻的绝望。


　　深言的眼睛，深言的唇角，深言的细碎流海，都仿佛有你的影子。


　　我想忘记你，因为我不想绝望。过去那么残忍，我不想把一生都用尽。


　　因为我尚且太年轻，看不清楚自己的命运，义无返顾又一错再错。


　　替代，假如可以，那就这样也好。


　　直到深言俯下身亲吻我的那一刻，我的嘴唇没有颤抖，这一刻的我才知道，他终究不是你。原来，他其实只是另一个过客而已，根本不是可以用尽一生的人。


　　而事实上，一生这个概念才是让我感觉安心的存在。


　　


　　9．


　　如果没有你，也就没有这样的我。我是知道的。而离开了这个世界的你，是不是也需要凭借我的纪念来获得所谓存在呢。


　　我其实宁愿相信我们亦是彼此需要的。而我，怎么也不会忍心把你一个人留在浓黑的深不见底的孤独中的，因此我知道自己要走的未来，依然是应该从回忆中延伸向永恒的道路。


　　


　　10．


　　我习惯了过独自穿梭的生活，我喜欢神情从容，沉静美丽的孩子。我的孤独和我的美，都只属于我自己，或者，还属于之于你的纪念。


　　数年走过，我看着自己，稍稍有些怜惜，手指划上年轻的面庞，那么生动的肌肤，散发出寂静的光，悄悄地照亮心底的一小块黑夜。


　　只是我已经没有了盛开的契机，没有了愿意看到我疼痛的成长背后的盛开的人，亦没有了我想要仰起脸以甜美笑容和天真眼神注视的能够奉作神明的人存在。


　　在以你为名的光辉中，我一路追随。只想生活于你的光芒中，相信我们可以重逢在必将到来的一天。那一天，也会有透明的蓝天，也会有清冽的惊艳瞬时吗。


　　那样那样爱你，生活在回忆中的我，爱到绝望和只能哭泣，也不会离开半步。爱，透支来生亦在所不惜，哪怕就此透支到再也没有来生。


　　昏黄的灯光下你直视我的明亮的双眼，我颤抖的嘴唇，一切仿佛凝固一样的永恒。


　　真的已经足够了，我的宝贝。


　　我们之间存在过的短暂时光和永恒羁绊，逃不掉亦不想逃。没有言语，更没有承诺。是的，没有可以用以坚持的任何凭借，所有的，只不过是自己对回忆说过的誓言。


　　放弃的话，就会是完全不同的我，我不想去尝试，我宁愿相信这是对的。


　　萧美的信息再次在深夜亮起，蔷薇，我想要毕业之后就和深言结婚。你提前祝福我一下吧。


　　我说萧美，你一定会幸福的，幸福总是用以回报执着的人。


　　可是又有谁知道呢。我不过是借此自我安慰而已。


　　因为七年光阴背后，我希望我也是幸福的。


　　因为想要告诉你，感谢你给我的回忆，我才得以离完美的幸福那样近。


　　清澈的泪水，永远不会冰冷，台词依然是那颗泪水滴落瞬间的话语，那样简单，却成为我一生的誓言。


　　


　　11．


　　假如上帝只给我一秒钟…


　　我想用它对你说…


　　我爱你。


　　


　　2005/10/112：56深夜的我，用灵魂思念永远的你。泪水，是天使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