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空大朵大朵变蓝的时候……

　　(一)


　　早上突然接到邢小烟一个莫名其妙的电影.电影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又毫无征兆地说了句哈库纳摩塔塔!就又挂了.那是我写在同学录的一句话,是一句非洲谚语,意思是:没有忧伤和痛苦!


　　(二)


　　开小烟走的时候扇了我一巴掌,可直到现在仍旧会不时给我打莫名其妙的电话,奇怪的电话,奇怪的人.我在想这是否就是不舍,还是别的什么,但始终没能想出答案或者说没能想出能说服自己的答案.一直想到头开始痛.我知道这个时候上帝一定是在笑了,笑我的极力掩饰,笑我的愚昧无知.


　　(三)


　　记得送开小烟上飞机的时候,天空是大朵大朵的深蓝……


　　记得一年前我，邢小烟不有石头仍在一起的时候，美好得让人恍惚，每一秒都是被糖泡过的光阴！


　　和石头在一起的时候，我有难以闪躲的自卑——石头一米八三的身高，爽朗的笑声，聪明，与生俱来的明星气质，还有好像永远花不完的钱，很爱女生欢迎。这都是我无法比拟的。


　　因此石头是许多女生暗恋的对象。教室到图书馆的拐角处有棵古老苍郁柳树，仲夏或者深秋的月夜经学有女生在那儿向石头表达爱意。方式各不相同。一些单枪匹马就上阵，一些拥拥簇簇千军万马奔流不息。这时候石头就把邢小烟推向炮口当炮灰，特夸张地说，对不起我已经名草有主了，喏这就是我女朋友。邢小烟心情好的时候则眯着单眼皮笑嘻嘻地站在旁边盾着，心情不好时邢小烟就会铍着眉头精巧的鼻子发出各种无以名状的声响用卫生眼猛丢石头。当然这时候的邢小烟仍是美丽的。我站在旁边常常就想究竟谁才能承受这样的美丽。


　　这些事往往不了了之……


　　（四）


　　每逢周日早晨，石头就请我们到星巴克去喝一杯小资得可以的“摩卡“。清晨的阳光慵慵懒懒地穿过咖啡店的玻璃门在古香古色的茶几上然后涎射出馥郁的味道，站人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等咖啡的时间里，我总学眯起眼睛游移在阳光蜚然的几面上，似乎想寻找有关什么的记忆。记忆翻转几页后，突兀地出现了邢小烟皱着眉头的情景。我下意识地想把记忆牵引到别的上面，记忆却不肯再翻动。


　　究竟当时想回忆些什么垌为什么出现的总会是邢小烟那皱着眉头的脸还是在那时或者在那之前邢小烟就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为什么出现的却是这张皱着眉头的脸而不是别的表情？这些一直不得而知，即使是一年后的今天以局外人的心态来重新审视还是弄不清楚。


　　石头不在的时候，邢小烟和我谈亦舒笔下形形色色的女子，村上春树的世界，还有卡夫卡的《城堡，三深深江江的心情……期间间或吁一口气，似乎心中压着些分量学生的东西，想放下一些轻松一点，才吁这种气可是好像却无从把那种东西挪开。此时的邢小烟像是换了个人在另一个世界与我交谈，原来明亮如眸子变得朦朦胧胧，人也变得忧郁误伤，像一朵结郁千年的丁香。我在她面前显得庸俗而无知。


　　（五）


　　可贾平凹说过：世上一般有多烦恼就有多快乐，有多快乐就有多烦。恼。


　　当生活华丽转身时，生活有了千疮百孔时，这才知道它时最华丽的时候，掩盖了太多的真实。


　　有些事，有头无尾；有些事，一开始便已结束。我和邢小烟还有石头各自的爱情就是迷样。


　　当我开始逐渐意识到邢小瀵在我心里的位置并准备开始有所行动时，石头却从天似流星砸了下来，砸得我晕头翅向，浑浑噩噩。


　　七月流火。一年前的七夕更是热得一一塌糊涂。本来打算窝在家里上网，却被石头一个电话扯了出去说是有事商良。


　　人民广场格外的热闹，到处一对对热情似火的男女簇拥成人山人海。石头一反昔日嘻嘻哈哈的常态特严肃地对我说，小三你帮我好不好？


　　我嚼着哈根达斯含糊地说，什么事？


　　帮我追小烟！石头目光虔诚而笃定。四个字落地铿然。


　　头顶上的骄阳散发出一圈圈糜靡的光晕。感觉有点轻度头晕……


　　（六）


　　当石头把由我代笔的情书交给邢小烟的时候，我清楚听到我心里叮咚滴血的声音。邢小烟低头看信的时间里，我像贪恋黑夜最后一丝光线一样贪婪地看着邢小烟那张精巧细致的脸生怕会随风消逝。邢小烟大致看完了们，石头一失时机加强攻势进一步说，小烟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邢小烟一脸通红低下头习惯性地把垂在前额的几撂发丝撩到耳背后。而我仍旧是目不转睛地捕捉邢小烟脸上微妙的变化，一言不发，头脑空白。突然邢小烟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像是在寻找某种答案。眼光对接的一刹那我又盾见了那泓朦胧的哀怨。我避开和邢小烟的对视逃避地看着天空，天空是叫人绝望的深灰……


　　不知过了多久，邢小烟终于还是颤颤地答应了石头。我想又是一个典型而完美的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可不知为什么眼里有液体在打转，我想大概是阳光太刺目的缘故吧！我转过身去说，我走了。声音轻得边自己都没听到。我走得很决绝自始至终都没回过头看一眼。到家关上门的那一刻眼泪终于不可抑止无所顾忌地流了下来。


　　此后的日子一直躲在家里，躲避着夏日的酷热，也躲避和邢小烟还有石头的碰面。


　　（七）


　　八月的时候，一个月不见的石头突然提出要到太平洋对岸的加拿大留洋。声音平平静静波澜不兴，听不出是悲是喜。我问他，那邢小烟怎么办？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静得都能听见那边夜虫争鸣的声音。许久石头才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我后天走。挂电话的时候，我眼前又出现了邢小烟皱着眉头的脸，让我久久不能入眠。


　　去机场送石头的时候，四外都没见到邢小烟的身影。问石头说是特意叫她不来的，也就没有追问。我始终相信像石头如此聪明的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有他的道理。


　　上飞机前石头站起来望了望四周，。我问她还在等谁，他摇摇头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塞给我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可谁都看得出这个笑容不开心。然后转身朝候机室走去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竟然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


　　石头的信让我吓了一跳。石头在信中让我好好珍惜邢小烟，还说邢小烟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他，当初答应下来只是气我的懦弱和出于对友情的无奈，让我就还像当初一样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石头不知道，我们回不去了的啊。回不去了，就像一面精致的镜子，碎了就无法再复圆，就算勉强也是貌合神离。


　　（八）


　　直到九月邢小烟的生日PARTY上才再见到邢小烟。也许是天开始变凉的缘故，邢小烟用BOSSILON的白色连衣裙替换了LEISTTRA的及膝裙，人显得纤细了许多。邢小烟的朋友我大多不认识只好一个人躲在角落的沙发喝酒，好像眼前的热闹全与我无关。只是看着邢小烟独自穿梭于人群之间纤细的身影，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


　　送走了一大醉熏熏丑态尽露的人，我像往年一样留下来例行公事，收拾杯盘狼藉的屋子。


　　收拾完的时候已经11点多，邢小烟提议出去走走。


　　我们漫无目的地从她家一直走到两公里以外的朝阳广场，然后再从朝阳广场走回她家的天台上。起初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些生活近况，大都是不痛不痒的话题。最后就干脆大家都缄口不语。后来我们在邢小烟家的邢台上坐了一夜，但始终相对无言。期间我想问些关于石头的事，但终究还是没开口也觉无从问起。当时我和邢小烟之间像是存在着一种微妙的介质，似乎我想说的她都明白，而她想要给的答案我都了然。


　　（九）


　　邢小烟的生日过后两天，学校分配工作的通知就下来了。邢小烟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地选择了南方一家条件不算最好的公司。而我因为有年事已高的奶奶要照顾放弃了当初说好要一起到南方淘金的约定留在了本地。许久后才知道那只不过是一个借以逃避的借口罢了——我害怕见到邢小烟衰怨闪烁的眼神。


　　邢小烟坚持不让人送，但我还是去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忤逆她的意愿。我帮她提行礼帮她买车票一直忙着不停，直到她临上车前抱住了我。她抱得很紧，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行礼抬起头来喘气，越过邢小烟的头顶可以看到天空大朵大朵地变蓝。火车快开时，她问我，那封信是不是你写的？你是不是喜欢我？张久太重的心里负担，我已无力再说谎掩饰，便倒使劲地点了点头。邢小为放开我，泪眼婆娑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又突然一巴掌扇过来歇斯底里地说，你丫就是太好心！然后转身上车启程南下……


　　（十）


　　听了邢小烟早上的那个电话，心里一直不能平静。上班时连连出现差错，好不容易下了班，想着也许上网聊聊会好一些。


　　打开电子邮箱的时候，看见有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石头的信。点击。一张占了半个屏幕的照片弹出，照片上枫叶飘飞，石头搂着一个女孩笑得春光烂漫。石头在信中介绍说，女孩是华裔的后代，和他同一个学校。但不会说汉语，现在他正在教女孩说中文……我猜写这封信时石头一定是笑靥如花。


　　我笑靥如花！


　　石头来信的第三天，我就辞了工作乘飞机南下。走的时候天空正在大朵大朵地变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