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狼的外画与内视

一



写下狼  请许我凝目自己的前爪

细腻  白净  修长  没有一丝茧痕

蜷握后猛然箕张  指尖吞吐的力道

仿似足以摧毁另一种生机

或抓牢某种命运  仅仅是手

没有毛的庇护  人类的手

根本无法制造阴谋



除了逡巡  奔跑  出击  防卫

狼深知只有比牧草更柔软

比雪花更轻灵的爪

才能在严酷的生存境地

敏锐捕捉电光石火间的战机

一爪致命  一击功成



而人的手  经常无端彷徨犹疑

并非总裸露于衣物遮掩之外

一旦出手  暴露的

远不止十指的欲望

无法遮掩也不能见光的欲望



于是我幻想能有一双狼爪

当我以爪示人  人们忘记了我是人

当我以面目示人  人们会记得我就是狼

是的  我就是狼  此刻

我正用狼爪写下关于狼的文字

当你们看见文字里的血腥和杀气

请相信  是狼才如此从容

昭显狼性与天道



二



城墙和篱笆圈不到的地方

荒原  旷野  幽谷险滩

狼  或者狼群出没安详

猴子躲进山洞或匿身于树

天空龙踪杳然



只知有狼  不知有龙的猴子

从一种理论出发走成人的模样

并于幻想的极至虚拟出

没有翅膀的飞翔物

除了艰难的爬行就是虚空飞翔

从一开始  人类就好象忘了奔跑



为生存而善奔  因善奔而生存的狼

以飓风的极速突围宿命的布局

成为生命的图腾与象征

围墙篱笆里的人类在惊恐中

拿起刀枪捍卫自己的哲学

被无辜白纸掩盖

脆弱与被动的农耕哲学



厌倦了人间烟火供奉的龙

在饥饿中渐渐消弭无形

习惯窥视与蛰伏的猴子

经不住一丝逗弄和惊吓

出没围墙和篱笆之外的狼群

对人类的童话不屑一顾



三



在我出生以前  狼外婆已经老了

所以我的童年总是看见

满坡的山羊  吃草的样子很悠闲

对着日头打盹儿的牧童

头枕着狼来了的寓言故事



狼来的时候并没有披着羊皮

狼走了羊皮还在人的手上

越来越多的人  越来越驯服的牲畜

越来越瘦的土地和山林

在狼走以后



失落且寂寞的人类

开始怀抱狗的理想怀念狼  

怀念狼性光辉照耀下的人类文明史

把文字的游戏留给人类

羁傲的狼  只习惯用血书写



在一本叫做《狼图腾》的书里

狼回到了自己最初和最后的领地

这里没有游戏  对于生存

严阵以待的狼群

永远让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