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第一次约会

离预约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昨晚介绍人把他带到我家来。怎么说呢？大凡长相是先决条件之一吧，至少对产生最初印象的瞬间是十分关键的因素。他高挑而不显得单薄的身材，方方正正的脸，特别引人注目的是那两条又浓又黑的眉毛，真象是用狼毫笔蘸满黑水画出来的。反正初次见面他给我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帅”──拿得出去，我欣然同意先交个“朋友”。
　　今天下午介绍人又来了，拿了两张今晚七点半的电影票，还说他会提早半小时来我家和我一块去。
　　听，有上楼的脚步声，我家人的脚步声都不是这样的。我的心随上楼的脚步声扑通扑通地跳着。是……果然是他。比预约时间提早了十分钟。
　　出门时他说：“要带雨衣，可能会下雨。”
　　确实的，从下午起天就阴沉下来，此时天空没有一颗星，墨浓墨浓的。他想得挺周到，又很机灵，我心里甜丝丝的。我拿着雨衣刚走出门，他就把手伸过来。我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你要干嘛？”
　　“哦，雨衣给我拿吧。”
　　“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拿。”
　　“不不，还是我来。”他从我手中不容争辩地夺走了雨衣，就向前跨出两大步，抢在我前面下了楼梯。
　　我为我的不加思索的、出自本能的话而感到不好意思，同时对他的过分献殷勤而提高了警惕。
　　进入电影院，他在前面找座位，我在后面跟着。找到了座位，我正想坐下，只听得一声低沉而急促的声音：“等等！”我又吓了一跳，全身神经骤然紧张起来，他又要干什么啦？只见他迅速地从衣袋里掏出白纸，俯下身去把我坐的那张座位认认真真地擦了个遍。一边擦，一边还小声说着：“我特地备两张纸的。”可见，他对如何讨好异性很有经验。这不仅不能引起我的好感，相反，我实实在在地感到一种不可言状的，全身心的疲乏，我无力地坐了下来。
　　看完电影出来，果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地面凹凸不平而造成的无数浅窝里的水闪着苍白的光。他送我回家。
　　快到家时，他突然加快了速度。我诧异地望着他的背影……我刚下车，他就蹲下去──我又吓了一跳，──把我的自行车扛在肩上，挺着胸，上楼了。他的这些动作做得如此迅速，以致我还来不及说什么。我在心里默默地叫着：“天哪！”
　　上了楼，他把自行车放在走廊上，便麻利地从座垫下抽出抹布擦起车来。我站在楼梯口，呆呆地看着蹲在地上擦车的他，看着看着……我最初的一点美感逐渐淡薄，以至涤然无存……我下定了决心──
　　这时他擦完了车，轻松地吐了口气。我婉转地说：“我家人已睡下了，你先回去吧。”
　　他十分听话地点点头：“好的。”只差没把两条腿并齐。
　　第二天介绍人来了，一进门就问：“昨晚怎么样？印象还好吧？”
　　我把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我说：“对不起，我要的是个具有男子汉气质的朋友，而不是要一个绵羊般的‘随从’，请您转告他，这件事就到此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