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前，别说爱

　　Starting


　　在我23岁生日的夜晚，爸爸终于送了我一辆新款的摩托车。当我戴着黑色头盔驱车在大大小小的街中巷道时，我那曾经裂开的身体深处有道涣涣河水澄澈流过的痕迹，盛满了明晃晃的亮光。我知道，终归有些撕人心肺的伤口在荏苒的时光隧道里变得微不足道，终究有些人只记着名字而想不起模样。


　　


　　A）


　　18岁时候的我还在读高二，日子过得不是普通的郁闷加荒唐。只会成天夹了本线装的《金瓶梅》在抽屉里看得血气方刚。那个年头电脑算个奢侈品，我放学后顶多在家附近的电子游戏机室流连。夜晚翘了自修和木它跑到马路边抽烟，见到女的就学痞子吹口哨，连八十岁的老婆婆也不放过。酒，我是不喝的。家里严父当道，沾了烟味可以说是到楼下烟鬼李家时不小心染的。酒味却不好解释。难道你有本事能把别人强灌你喝酒的谬论当成真的说得天花乱坠么？


　　反正我就是这样凑合着把日子混下去。


　　18岁的夏天是1998年吧。那年黄河泛滥事件闹得沸沸攘攘的。那年也是高中生涯最后的暑假，我却沉迷于一种当时很火的电子游戏《98’拳皇》和港台的古惑仔系列的电影。郑伊健是我高中时期唯一崇拜的男演员。整天幻想到香港去和人家拜把子讲义气。也不想想自己连出个门口到广州去的路费也没有。偶尔窜到学校的西门口和另一群小瘪三互相问候对方爸爸妈妈身上的器官再狠狠干上一架。


　　木它只会熄了摩托的发动机在远远的树下隔岸观火。我要赢了，他就慢条斯理走上前，特优雅得踢几下躺在地上挪动的身体。说，哼，下次再出现在我的眼前，没准缺手失脚的。常常令别人以为我是他的小弟什么的。很不幸我也有挂彩的机会。他就赶紧“隆隆隆”任凭摩托车在叫嚣朝围殴我的小瘪三撞上去，趁他们乱作一团的时候，扯住我的衣领往座位上一放，很张牙舞爪向他家的方向前进了。所以人家怎么说我们也懒得去理论。如果F4的《流星花园》早些年就进军内地的话，木它可能更加容易获得女孩子们的青睐而不用长吁短叹他过得无比贫瘠的高中生活了。


　　我们当然也有一起动手的经验。但也仅此一次而已。


　　刚中考完的夏天常让人无比烦躁。我和木它开始四处游荡发泄使不完的精力。木它这小子在姨丈家借走了表哥的摩托车说要去兜风。即使他初二时成功开走了他老妈的小绵羊有了一年的车龄。毕竟还是未成年，白天也不赶太明目张胆开着车在大马路上乱逛。仅能专挑小路或者人烟罕至的郊区冲。夜晚过了11点才正式光明正大在马路上耍威风。这么一来二去，我也把摩托车开得那么一回事了。你要知道当时的我还不会骑单车，这件事我郁闷了良久也让木它笑我是娘们儿了好一阵子。


　　木它和我经过一间荒废的砖头平房，听见一直有人在喊“不要，不要”还夹了几句哽咽似的的话“你快放开我”，木它连忙把车停下和我急急忙忙跑进平房。


　　男孩子吧。压住一个女孩在身下。很明显，他想一逞兽欲。


　　木它第一个冲上去推开了男孩。我随即反应过来，喃喃着你真是男人的耻辱啊。立马抓住男孩的衣襟抱以一顿老拳。女孩在身边猛尖叫，我和木它打得更起劲。男孩似乎不是打架的料子，两三拳便被我按在了墙上，我用力钳制住男孩的双手，突然手臂一阵疼痛忙缩回手。女孩咬了我一口，她挡在我和男孩的中间张开双手，怪叫了起来，你们什么人啊打他干什么。这回轮到我和木它怪叫，我们是在救你耶！救你个屁呀，他是我男朋友。女孩的话把我震得头昏脑涨。男朋友？那你叫个屁啊。我看着女孩凌乱的衣服和微红的眼角，感觉很刺眼，拉起木它头不回地走，低吼，好心没好报。


　　木它从那天开始坚决不参与打架，原因是那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他不想在干一回。


　　


　　B）


　　


　　是班主任领着她进教室的。低着头让长长的头发离间另外了我的视线。一套纯白棉的连衣裙很长几乎盖过了膝盖。在我的认知里女孩子的裙摆绝对不可以超过膝盖。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抗拒女生穿学校发的裙子，简直是修女服装嘛。一点看头也没有。


　　我盯着黑板中央的高考倒记时，300天。高三才来的转校生，莫名其妙。


　　窗外栀子树枝阴影打在转校生白色裙子上怪状陆离。我趴在课桌上看了昏昏欲睡，都怪木它拉我去参加他干妹妹的生日聚会拉。玩到那么凌晨才回家。瞧了眼隔壁组的木它，我模模糊糊记起他昨晚一脸沉默坐在角落的影子，他该不会暗恋他的干妹妹吧。你究竟有多少个好妹妹。嘻嘻。有首歌好像是这么唱的。


　　


　　C）


　　


　　小九。小九。苏小九。起床啦。


　　郁结拍着我的脸在耳边一直吹气。


　　喂，喂，我起啦起啦，别在弄我的耳朵。


　　我一骨碌爬起床用手揉着发酸的耳朵。


　　郁结。我的女朋友。自从我和木它以高三专心复习的名义合伙在外面租了间小房子后，她便天天早晨报到。让我陪她跑步，说要强身健体体魄过人人中龙凤龙马精神。


　　她满可爱的，大大的眼睛像小鹿班比目光灼灼。当年我和木它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蹩脚戏。总算把人骗上手。恩，是让她爱上我。


　　小九。跑快点。


　　郁结站在几米外的马路边，向我频繁招手，催促我行动迅速。


　　我无法理会周遭的揶揄目光，只好认命跟上她，免得她又小九小九得叫个不停。


　　不是广东人大抵不知道。广东话里九和狗是同音的。大街小巷九来狗去，我总感觉她实在遛狗而不是跑步。木它说本来你就是九叫狗，很正常的。而且你难道不是她的狗么，服侍她前前后后比狗还要忠心。我瞪了他一眼然后干了一架。男人的战争。


　　我买瓶可乐递给郁结。


　　她擦拭脸上的汗水，笑兮兮看着我不放。


　　我说大家都老夫老妻了你还这么热切看我不怕我侵犯你啊。


　　其实那会大家都忒单纯，交往了两个多月才有勇气去牵她的手，所以大家的亲密接触仅只于拖拖手。


　　少不正经了你。


　　郁结娇嗔着把头转到另一边。


　　难道……你脸抽筋？


　　什么嘛。


　　郁结迅速把脸转了回来，用胳膊推搡着我。


　　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望着郁结充满希冀的大眼睛，我那敢说个不字啊。只好哈哈大笑说记得记得准备敷衍过去。


　　那你说说是什么日子。


　　我不禁用手搔头，想起妈妈以前也问过爸爸这个问题，结果爸爸回答不出被罚睡客厅一个月，而当时的答案是相识20周年纪念日。我把生日节日的日期统统默念一遍才忐忑不安地说，是牵手纪念日？我可不想被罚不准见面。


　　叮叮。答对了。是牵手二周年纪念日。


　　郁结把笑靥绽成一朵芍药花般潋滟拉我的手往学校走。她没忘记要去上课。


　　我感受着掌心里不断传递的温暖。我暗忖，我还想有牵手十周年，二十周年甚至六十周年。


　　


　　D）


　　


　　木它把一打的可乐摆在我和他常坐的马路边，自己靠边站着。我点根烟坐下，他落寞第咕噜咕噜喝可乐，烟头微弱的红光在黑暗中熄灭，我准备抽第二根。抽拿的间隙。他也默默打开第三罐。


　　我说木它啊你什么时候也和郁结一样喜欢喝这种酸酸的饮料啦。


　　木它最近经常会面露忧伤坐在摩托车上喝可乐。一个人躲到图书馆里睡觉，甚至只是脸色复杂地看我好几个钟头。


　　苏。你想到我们以后的路吗？高考怎么办？


　　有想过啊。现在郁结在帮我补习。你知道她是重点班的班长啦。她说要和我一起考上海的大学。我也很想和她去看苏州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日子我想有她陪我走。


　　哦。


　　木它仰着头又喝几口。我都叫你和我去她那补习啦。超强瓦电灯泡，郁结是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


　　木它呢喃着突然跑开了。


　　我惊乍边叫木它边跟他跑起来。木它转个身进到了一条暗黑的小巷，我跟了进去。倏忽一股尿臊味散在空中。


　　原来这小子喝太多尿急了。


　　


　　E）


　　


　　高三由于有郁结的督促我也没有迟到的不良记录了。


　　班主任常常像发现一块朽木般用他那双比老鼠还要小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终于在期中的家长会上说哎呀你家的小九真是块可雕的朽木啊。不但没有迟到这回成绩也上来了。乐得爸爸屁颠屁颠跑到我和木它的狗窝封了我和木它一人一百还说什么原来搬出家学习还是有点功效啊。早知道我就早点赶他出家啦。木它当场憋得肚子痛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等老爸一出门口就哈哈大笑，出家还出家呢，当了和尚是不可以和郁结结婚的哦。木它聊侃着我呢。照旧……开打。


　　因为不迟到我也发现一个经常迟到的人了。那就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她不穿校服打耳环染头发。我就满羡慕她的活得这么一个怡然自得。


　　月份学校开校运会。高三也要参加说那是劳逸结合。见鬼还有什么人会参加啊除了我和木它这种不好学习的人才跑到人家体育委员处报名的。


　　然后我在女子百米跨栏的报名表上看见了一个莫名的名字，水淼淼。我问木它，喂。这个名字真怪有五个水字呢。她是谁啊。你认识么？木它一副怪异的表情看着我，她是那个转校生。


　　我决定去看她的比赛。才发现郁结也参加了这个比赛。我想郁结每天和我跑步的的功力终于在这回的赛事上有了用武之地。


　　我和木它站在终点的角落站着。


　　郁结和水淼淼一马当先呢。就像两个人的舞台。在只剩下一个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稍微排在郁结前面的水淼淼突然跌到了。


　　我拍了拍木它的肩膀，冲了上去。


　　我问，你没事吧。


　　她抬头说，没，但脚很痛。


　　我发现她的眼睛是那种特别会妩媚人的和郁结的不同，重要的是我发现她的样子看上去满熟悉的。也没有见人来扶她，大概是她平时独来独去惯了吧。我只好扶她向校医室走。


　　走到校医室结果那里的老师刚离开，我和她在那里等校医。


　　她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尴尬显得局促。


　　你忘记我了吗。


　　啊？


　　我疑惑。


　　你的那个牙印消失了？


　　哦。原来是你。


　　怪不得说怎么那么眼熟。是那个咬了我一口还满理直气壮的小妹妹。我瞄了瞄左手臂上本来是有个牙印的地方只有了个淡淡的痕迹。


　　后来你和你那个所谓的男朋友怎么样了。


　　散了。她回答得斩钉截铁，因为我找到了个更好的。


　　校医室外面的脚步开始杂乱，我想老师应该来了吧，就起身想去叫老师，突然水淼淼扑身上我处。我给她压倒了。


　　她说，你觉得我怎样。


　　我哪知道她怎么样啊，如果让老师看见就死定了。我想推开她却让她搂得更紧。


　　两双不同款的球鞋在我的身边站定。然后听见郁结的尖叫声她往回跑了。我开始知道什么叫做世界末日。木它把水淼淼给拉了起来。我立刻冲了出去。外面的人忽然感觉很多，足裸时起时落。我第一次发现爱情在岌岌可危。


　　


　　F）


　　


　　很久没有看见郁结了。


　　很久没有和郁结说话了。


　　很久没有和郁结去跑步了。


　　很久没有人在我耳边吹气了。


　　很久没有人问我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很久很久。


　　多少天了，我没有和你聊天呢，我难受啊。我数了数手指。十天而已。


　　


　　G)


　　


　　我也开始沾染上郁结喜欢喝可乐的习惯。


　　上课喝下课喝饭前饭后喝。估计水母都要佩服我到脱水的程度。水淼淼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在我抽屉里抽出本《金瓶梅》自顾翘脚在我的座位上边看边喝我的可乐，末了还要加上一句，这种酸酸甜甜的腻死牙龈的滋味怎么那么像爱情的味道啊。于是我的眼眶比兔子的还要红。


　　木它大概看不惯我总抢他的可乐喝。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他一脚踹我出门口，咬牙切齿地说，你在继续在这里死鱼翻白眼，你以后就不要回来。


　　郁结的家是一幢旧式小洋楼。她的房间甚至配了一个花俏的小阳台摆满许多春深似海的大盆植物。我送她好几次回家。每次她都坚持站在阳台上和我说再见。说感觉特爽像朱丽叶幽会罗密欧。有空就把口水涂在眼角作出一副依依惜别的哀伤状。我每回都怀疑她看到我兴奋过了头忘记自己是中国人了。


　　可是这回我真希望自己是罗密欧，爬上那棵年纪不小的梧桐树拯救我的爱情。


　　我在来的路上买了整整50块的玻璃弹珠，色彩斑斓。掂了掂手中的分量起码有500粒呐。怪不得老板问要不要送货上门。我只见过大型家电器给送上门的。我真要答应了，只怕木它以为我的双手给郁结废了，以后连上个厕所都成问题。


　　郁结住在二楼，要在楼下喊人估计她爸没冲出来，她就随便扔个盆栽下来砸死我。


　　我只好绕到她的阳台下把袋子里的弹珠一颗一颗往她的阳台扔，部分跌落在阳台，有的撞到花盆，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我每扔一个就数一下，直到第371颗时，我听见阳台传来沙沙的走动声。


　　郁结站在阳台上神色严肃地看着我。久到我以为她要放弃我们的爱情。


　　然后她突然爬出阳台在黑暗中摸索。我当时那个心跳次数几乎达到每秒200次。她见到我有难过到要自寻短见的地步吗。


　　她熟练地从梧桐树上半爬半跳了下来。微笑。说，我像不像那个为爱私奔的朱丽叶。


　　我本来紧张个半死的心情一松懈下来饿哦就像大笑，拉起她的手在街上跑了起来，路上的行人都在看我们，我知道他们都在羡慕我们，我们还年少但有使不完的激情。


　　


　　H）


　　


　　郁结那晚没有说什么就原谅了我。她后来一直重复告诉我，天亮之前，别对她说我爱你。郁结说那样我会看不见你的脸。承诺是沉淀的沼泽会杀人于无形。我本来想说我对你的爱比太平洋还要宽比喜玛来雅山还要高是一吨的防腐剂绝不变质。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可能有些东西不用说出口大家也会明白。


　　淼淼加入我和木它的行列似乎很自然而然。但由于之前事件的阴影，我不太敢和她单独相处。反而是郁结和她走得很近，有时候两人小声咬耳朵结伴出游。


　　我说，木它你觉不觉得女孩子真的很奇怪。怎么可以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好。


　　木它说，我又不是女的，怎么知道。


　　木它最近更加沉默了。在班里对谁都爱理不理的样子。经常挂着若有所思的表情看书都不知道有多少东西是入他脑的。


　　圣诞节的傍晚，我坐在楼梯等郁结，她让班主任叫入了办公室大概是关于高考的话题吧。


　　楼梯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神采飞扬。毕竟是圣诞节即使是西方假日也闹得跟过年似的。这可苦煞了我们这群高三学生。能看不能玩。正苦熬着日子准备年终大模拟考试。


　　淼淼经过我的身边问，见到木它吗?


　　没。


　　她马上咚咚咚两步作三步从楼梯上往下跑。


　　郁结走出来。我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迎上去。


　　你的老师又发什么飙啊。


　　没有，她问我大学想考怎样的学校。


　　不是你老妈怎么那么噜苏。我在一旁嘀咕不已。


　　你看见木它这小子了么？他最近直往外跑，我在屋子的时候也看不见他。


　　没，怎么吗?


　　他是有点怪，我怀疑他瞒着我干什么去了。


　　不会啦，恩，你等一下要和我去哪啊？


　　郁结表情僵硬马上顾左右而言他。


　　


　　我也没有细细追究下去，接了郁结的话说下去。这是我愧疚了这么多年都无法释然的事情。


　　


　　I）


　　


　　果然还是出了事。


　　


　　J）


　　


　　放了晚自修我都没有看见木它的身影出现在他的位置上。而我的右眼梢跳了一整夜。所谓左吉右凶。我从没有过像那晚般的心烦意乱。


　　一放自修我就和郁结先跑到我和木它经常徘徊的马路边，没有见着人。郁结却说不要紧，他一个的不会乱跑的。可我怎么也放不下心，郁结只好嘟着嘴和我回出租屋子，灯亮着。


　　我松了一口气欢欢喜喜和郁结走上楼。


　　可是坐在里面的是淼淼。郁结比我还要吃惊，说你不是和木它出去的么。我感到诧异，淼淼和木它?


　　淼淼悲伤地摇摇头，木它放学后就不见人了，他本来说要和我去拿礼物的。


　　我拉拉郁结的手示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郁结没有理会我的暗示，继续紧张地问淼淼他的车不在，一定是出去了。你等等吧，他可能给你个惊喜。


　　我刚想说有没有个人可以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电话却响了起来。大家都盯着电话不接。于是我就走到案几上拿起，喀拉。电话跌了下来。


　　


　　K）


　　


　　你是木它的亲属吗?他出车祸现在附属医院444号房。


　　


　　L）


　　


　　当我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只见到了他最后一面。公安说他身上除了因为车祸缘故造成的伤痕还有多处打斗的痕迹。相信在之前曾经打过架。我看着他由于撞车而挂痕累累几乎变了形的车头，我只是蹲了下来捂着脸没有出声。明明说好要一齐不离开的。


　　


　　M）


　　


　　淼淼说，她在很多年前就认识了木它不过在他们8岁的时候就各自搬了家没有再见面了。不过是三年前的暑假在废屋里再见面而已，但是那次她把他骂走了。而那个男朋友是她继母带来的弟弟一直对她有种莫名的眷恋。自从让木它和我打了他一场他就变得很怪异。整天说要变强。淼淼害怕三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只好来到生母的出生地。然后她又遇见了木它，而那天扑倒我不过是为了好好气一下对自己的不理睬而已。


　　我望着这个曾经倒在木它病床前一直吼一直吼，你说过要和我在一起说你爱我的。为什么不守诺言。为什么在天亮前就走了为什么你不说爱我了。


　　我心里的哀伤像平静的湖面突然一漾一漾起来。


　　


　　N）


　　


　　我找到了那个在木它车祸前的和他打架的淼淼弟弟。在一个拐角的小巷里我拿砖头狠狠敲了他几下。没有死脑袋裂了个大口缝了几十针。我于是顺理成章被退学。于是我发现自己开始怪淼淼怪郁结。我那个只走了两年零4个月的爱情也随着木它的死亡而告终。


　　


　　Ending


　　


　　我开着摩托车在木它撞车的马路上。


　　看着路边开出的蓝色苜蓿花朵，我想木它在你死之前也有看见这些漂亮的花朵吧。


　　前面打着光澄澄车头灯亮光闪在我的眼里，司机那慌张的叫喊与我很远很远又好像很近。


　　我好像看见了，看见木它开着摩托车在我的面前。一路向北向北开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