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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有时候在想,没了爱情,那又怎样?
我喝了一口水,对着颜色干涩的天空出神地望。我说郁郁,没有爱情的时候,我感觉安全,特别安全。
郁郁伸出手抱了抱我,我嗅到她发稍的清香,不是市面上销售的潘婷海飞丝的味道,是一种奇异的花香,觉得喜欢。她的声音像海绵一样柔软,她说,乖,不要这样想,真的不要。
我知道,郁郁她和我不一样,她是不懂得寂寞和忧愁这些字眼的女孩。
而我,是遍体鳞伤的。
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本来完全没有相交可能的两条平行线,我和郁郁,我们却是最好的朋友。
我打开QQ,看见凌晨的头像亮着,心里,莫名温暖许多。
不久,他的头像就闪动起来。
他说,艾拉,你来了。
我用小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个恩,算是回答。他本知道,我是不善言谈的孩子。
我忽然记起,一开始的时候,凌晨说,你的笑容很好看。
我扭过头寻找说话的男孩,模糊地回答着,呃?
他说,你在人群之外笑得冷艳。
冷艳,我和我的朋友从来不用的词。
于是凌晨成了我的朋友。
凌晨说,艾拉你看,夏天来了。
我模糊地抬头看窗外,天空的蓝色依旧是营养不良的干涩,窗户外面的几棵树耷拉着脑袋。我总是反应迟钝的孩子,郁郁于是总是说艾拉你不知道是装的还是怎么。可我真的不知道,夏天,是什么时候来的。
发呆的时候,QQ响起来,凌晨说,艾拉,木棉花开了。我听到它们开花的声音了!
我看出来他字里行间的欣喜。
木棉花,淡紫色花朵,童话一样的颜色。我一直固执的认为,童话,应该是紫色的。
关掉QQ的时候,心,抽了一下,疼。
郁郁把我抱在怀里,她用是依旧是那种不知名字的洗发水,我贪婪地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香味,安静地闭上眼睛。
醒来的时候,郁郁已经走了。桌子上的咖啡,已经冷掉,黏稠的液体,让我发慌。
我倒掉它,重新冲了一杯特浓咖啡。我把杯沿贴在唇边,记忆,像撕碎的片段,重新拼凑在一起。
我想那些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
妈妈亲手煮的咖啡,香甜的味道。三人餐桌。
可那只是回忆!我手中的被子摔落在地,如此狼狈。我依旧清晰记得妈妈漂亮的眼睛里面的泪水,她的飘零的长头发。我忘不了医院来苏水的怪味道。我亦知道,我和妈妈的幸福,被我称为爸的那个人亲手毁了!
我忘不掉妈妈的话,她说,孩子,不要过于相信爱情,保护自己,不要深陷。
我冷冷地站在妈妈的床前,一片白色遮盖住我的眼睛。
我没有流一滴眼泪,一滴也没有。我答应过妈妈,要做坚强的孩子。
从此,叫艾拉的那个孩子,真的就没有了眼泪。
我蹲下去,拾起了地上的碎片。碎片割伤了我的手指,我看见鲜红色的液体奔跑在我的视野里,就这样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坐在墙角,头发簌簌落下来。
算算凌晨去西班牙也已经不少日子了。
冷。毕竟是夜深的缘故,我披着毯子,坐到了电脑前。
一封未读邮件,是凌晨的。
这是他几乎每天的工作,写一封近似报告一天流水帐的信,结尾的时候加一句我看不懂的字母,多次问他均无结果,问得多了也便不问。
TeAmo
我抱着毯子,鼠标轻轻点击着,浏览着凌晨的流水帐,看着那些穿插着的可爱的小图片。
终于,我想,我该给他回信。
可我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我想我失去描写心情的努力,或许是我早已经习惯隐藏。
我想还是不回了,关掉电脑的时候,我颤抖起来,原来,夏天,也是夜凉如水。
那夜我睡得极不安稳,我的脑子里很乱,不时穿插着一些无头无尾的片段,我努了力,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们拼凑在一块,我想或许他们本身就没有联系吧。我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孩子,他的面孔模糊,可我可以清楚看到他的眸子,清亮的笑容。
我最终不再睡觉,披着毯子坐到落地玻璃前,感觉胃有些空虚,我的手指游走在玻璃上,慢慢划下那个符号,TeAmo。
我就这样静静坐在那里,直到,天亮起来,不再眷顾夜的精灵。
我穿上棉布的上衣,找出一条几近皱了的裙子,我头发干涩涩,乱蓬蓬的,营养不良的样子,我笑笑,抚摩着它们,拿梳子捋顺它们。我给自己吐上淡紫色的眼影,抹上一层粉色的口红——好使我的嘴唇看起来不要太过苍白。
看着镜子里的我,似曾相识的女子。
我走出家门,挎上大大的肩包,阳光已经开始肆虐。
大片大片的蔓延…………
我站在音像店的门口,看着玻璃上的巨幅海报,海报上的女子,眼神决绝。
TeAmo,给我爱。
我指着那几个我太过熟悉的字母,我问老板,那是什么意思。
我爱你。
我爱你,我开始在街上奔跑,我问我看见的每一个人,最近的网吧在哪里?
我的脑子里画面交织,我似乎看见那个在高中时期笑容羞涩好看的男孩子,他喜欢拿一朵香水百合,悄悄的在我没在意的时候放在我的桌子上,在我捂着胃的时候我会看到桌子里的一盒热的牛奶,我想起他被一群女孩子围攻的时候眼神四下搜寻。
是他么?这个早已经淡出我记忆的男孩子。
凌晨的头像是灰暗的,他不在。
我几乎摊倒在椅子上微微喘气,我开始搜寻我的记忆。
我呆在那家很小的网吧里,开着QQ,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要证明什么。
郁郁打电话给我,问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郁郁,那个一直坐在我前面的男孩,他到哪里去了?”
郁郁安静了一下,沉默,我觉得害怕。
“他?你不知道吗?他已经不在了。”
窒息,我感觉到我声音的颤抖,“郁郁,你说什么?”
“那个男孩子,喜欢你三年的,他,早已经不在了,我,一直以为你是知道的。”郁郁的声音清晰而遥远。
“怎么会?”我的眼睛有些发酸,那些事情,那个人,我原以为离我是多么的近。
“艾拉你不知道吗?他的耳朵一直是听不见的,是一场大火……我们起初都不知道的,后来,高考后,他过马路的时候,太着急了,没有听见鸣笛的声音……”
我挂掉了电话,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傻瓜,我原来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马路是狂奔,引来路人惊奇的目光。
我现在只想回家。
原来上天眷顾过我,可是我却拒绝了。
我不再开我的QQ,不再收任何凌晨的信件,我整日整日呆在家里,拒绝阳光。
直到有一天,郁郁给我送来一个大大的包裹。
是凌晨?!他如何会知道我的地址?
我打开它,掉出来一叠照片。
那个熟悉的人,熟悉的样子。
可是郁郁不是说,他已不在。
“艾拉,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急于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艾拉,我不是他,我们是同孪生兄弟,一个枝头上双生的花。我知道很久以来他都喜欢你,他常常和我说你是个多么好的女孩子,他说他看得到你眼睛里的忧伤,我知道他想帮你。我只是笑着听,安静地帮他分担,可是他不知道,我注意你很久。可是你是那样自闭,从来都不试图迎合他的关怀。高考之后,我眼见他的忧伤却无能为力。上天也已经不再给他机会,他去找你就再没回来,我发现他的日记,他说他知道我的想法,只是,一直都不愿意放开。艾拉,事情发展的像一部肥皂剧,我不想开口说什么,艾拉,我希望,你重回阳光之季。答应我,爱自己。”
我的泪水开始肆虐,“死凌晨,你把我弄哭了。”
夜里,我坐在电脑前面,给他回信。
我说:你愿意帮我找到阳光吗?我不知道我把它丢到哪里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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