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

tianshanyunhai · 发表于 2006-4-12 14:23:27

这些天来我总是失眠，安眠药的量已加大了一倍，可我仍是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时间就这样慢慢溜走，就像沉在湖底看水流从身旁流过，心里涌起无能为力的感觉。
 　　别人都叫我刀子，我没有否认，因为我早已忘记了自己的名字。除了每天清晨在街上散一会步外，其他时间我总是不肯走出房间半步，所以很多人认为我没有工作，其实我是有的，而且是最古老的一种工作。只不过我现在正在休假而已。
 　　数月之前，我才搬到这个地方。因为附近那条江的存在，使空气中弥漫着厚厚的鱼腥味。我住的楼下是一条不太宽的马路，上面扔满了瓜果皮，还有发馊了的污水，时不时传来人粗鲁的咒骂声。这里并不是一个居住的好地方，却适合逃避。
 　　逃避没有什么不好，有些事我们无法面对，那么不如逃避。
 　　我搬到这里就是为了逃避。
 　　喜欢站在窗前俯视熙熙攘攘的人群，这样让我感到自己还活着，还有思想。记得有人说，如果生命是一场幻觉，那么别离或死亡就是惟一的结局。
 　　据说，人类最古老的职业是妓女和杀手，而我属于后者。
 　　
 　　我注视那个女孩已经有好多天了。
 　　马路的对面是一个露天的游泳馆，那个女孩就坐在游泳馆门口的一把椅子上，穿一件白色T恤，无所事事的样子。也许她并不是十分的美丽，但那种慵懒的表情却是动人心魄。
 　　身为一个杀手，是不需要什么感情的，连我自己都以为我的心早就死了。可是那个女孩却让我突然有了一种心动的感觉。
 　　也许是她太像我数月之前杀死的那个女孩，也是穿一件白色T恤。当子弹穿过她的胸膛时，鲜血就像艳丽的花朵快速的绽放开来，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倒在一把椅子上，幽怨的眼神狠狠地盯着我，似乎饱含了对这个尘世的不舍。
 　　心中一怔，她的眼神已刻在我的脑海，从此开始失眠。
 　　
 　　不记得何时开始跟老板做事，只知道已有很多年了吧。不过这几年才正式开始接老板交下来的任务，完成的也很出色，所以老板对我非常器重，给我的薪水也很高。
 　　不过自从我开始失眠，就屡次失手，于是老板很生气，让我休息一段时间，所以我搬到了这个地方来住。
 　　
 　　第一次在夜晚走出房间，江边有一个小小的码头，而我就坐在这个码头上，看着江水卷着泥沙翻滚，仿佛这个混沌不堪的世界。
 　　我在想，清也好，浊也罢，也许我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从出生的那一天起，恐怕就是一个错误。
 　　眼前突然出现那个游泳馆女孩的身影。
 　　
 　　在太阳升起以前，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按照我的习惯，散了一会步，然后回到房间，一切都没有改变。女孩仍坐在那把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不时的浅笑爬上她的脸庞。我敢肯定，她一定注意到我这个总站在窗前的古怪男人了。我的感觉一向很准。
 　　女孩总是穿那件白色的T恤，就如我喜欢红色一样，是那种如血液一般的红色，它会使我全身的神经为之兴奋。可是我现在讨厌红，因为它使我感到窒息，感到自己的罪恶。我想忘记，于是，我就真的忘记了。一个人可以将自己的名字忘记，那么还有什么不能忘记呢？也许遗忘真的比记忆容易。
 　　那个女孩正偷偷地向这边窗的方向看，她已在那把椅子上坐了很久，仿佛要一直坐下去。
 　　我没有抚摸过她的肌肤，甚至连她的声音也没有听过，然而在深夜里，我躺在床上伸出手的时候，却有白色T恤划过指尖的错觉。失眠如同一个恶魔，每天在狠狠地折磨着我，今天，不知为什么，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明天，或许我可以去游泳。
 　　
 　　第二天，我走出房间，穿过那条肮脏的马路。
 　　当到达游泳馆门口时，听到身后一阵汽车的急刹车声，我已见到过太多的死亡，所以没有回头，径直向白色T恤女孩走去。
 　　今天，女孩仿佛特别开心，我问她为什么，她让我看刚发生的车祸。我转过身，发现一个男人到在血泊之中。身后传来女孩幽幽的声音：三个月前，你杀了我，我发誓要报仇，今天，我终于报了仇。哈哈…
 　　我转过身，女孩已经不见了，还有那把椅子。
 　　再看血泊中的那个人，竟是我自己。 </td></tr> </td></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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