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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同心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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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et 发表于 2006-4-11 21:32: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26岁的韩山庭是时尚杂志《女人坊》的摄影记者,出差游山玩水,顺便可以结识年轻貌美的女子,真是美差。不过,倦鸟思巢,在认识了赵夷彤之后,他开始厌倦漂泊,只渴望家的温馨。


  现在,他在上海火车站候车,掏出手机,彩信中的赵夷彤柳眉杏目,顾盼生姿,怎么看都不够。他是真的离不开她了,归心似箭。上海到西安的特快,下午4点始发,途中要行驶16小时。一个多小时后,韩山庭半梦半醒,迷糊地睡着了。


  他听到沉闷的“当……当”的金属碰撞声,眼前忽然内现出一幅画面,这情景,与照片一模一样。就是三年前他在九华山天台峰拍摄的照片——“同心锁”。接着他又看到握着锁的手,纤细白皙,久久抚弄、颤抖。他正想瞧个仔细,眼前的景象却消失了。


  他醒了,窗外天色漆黑,只有站台的灯照着标牌上的黑体字:“合肥”。火车经过九华山,他恰好就梦见了九华山,真奇妙啊。


  这时,他的味觉苏醒了,感到嘴里有种奇怪的味道:酸、辣、甜……这是多种味道的混合。此处,空气里还有微弱的难闻气味。


  我吃了什么?韩山庭回忆着,咂咂嘴辨别。


  他猛然醒悟:这是酒味。


  酒的味道弥散在嘴里,在喉咙里,不像别人呼出的酒气那样恶心。韩山庭觉得有点晕眩,脸颊微烫。他醉了。


  不过,韩山庭清楚地记得自己没喝过酒。他患有胃溃疡,滴酒不沾。


  难道有人把酒灌进了我的水壶……


  他摸起水壶,睁大眼睛仔细端详,拧开盖子闻闻,然后,他把嘴凑上去,好像壶里装的是敌敌畏一样,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小口液体——冰凉、清爽,无疑是水。可是,嘴里的酒味是千真万确的,绝对不是幻觉。


  莫非,有人在我睡觉时用酒灌我?其意图非抢即盗。


  韩山庭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急忙翻查自己的行李,相机和现金都在。他观察上铺的旅客,一本陈希我的《抓痒》遮住了这个女子的脸。


  韩山庭问:“对不起,有人靠近过我的床吗?”


  女子放下书叫道:“你东西被偷了?我一直在看书……不过我想没有人来过……”


  抢劫不会令人苦思冥想,因为这事虽然可怕,却属正常。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异常事件。例如:把人灌醉,却不抢不盗。真是匪夷所思。


  韩山庭百思不得其解,一路上加倍警惕,提心吊胆,终于平安回到西安。他给赵夷彤打电话:“我浑身不舒服,你能过来吗?”


  赵夷彤赶来,一看到韩山庭就说:“你太累了,先上床躺着。”说完,她就进厨房洗涮切削。没过多久,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岐山哨子面就端到了床前。


  韩山庭一边吃面,一边把醉酒的事情告诉她。她根本不相信这个天方夜谭,说:“这不过是个恶作剧罢了。”


  韩山庭又说:“我还梦见了同心锁。我拍摄过的一幅作品。”


  赵夷彤应道:“我想起来了,那地方是不是叫天台?”


  “是啊,也许我们应该去挂一对同心锁?”


  赵夷彤说:“又做梦啊,你!”


  女孩子就是这样,即使心里愿意,嘴上也决不会明说。一切都会在行动得到解决的。想到这儿,韩山庭说:“明天我休假,我们到翠华山去玩好吗?”


  赵夷彤掖着他的被角,轻轻地嗯了一声,脸颊飞红。韩山庭浮想联翩,一下子握住她滑腻温暖的小手……见到了魂牵梦萦的意中人,他早已把经历的怪事抛诸脑后,一心做起自己的美梦。


  翌日,一辆银灰色的蒙迪欧疾驰在山路上。韩山庭驾驶着汽车,全身心浸入良辰美景中,不时与旁边的赵夷彤含情对视,会心一笑。二十余公里的路,很快,翠华山就在前头。前面的公路有一个左转弯,韩山庭专心驾驶,向左打方向盘时,赵夷彤却一把抓住方向盘尖叫:“不,停、快停!”车子在公路上左摇右摆,即将与对面驶来的大货相撞。韩山庭踩下了急刹车,车子横切向左,一轮悬空,停在路沿。


  两人面无人色,目光惊惧。韩山庭惶恐问:“你怎么了?”


  赵夷彤惊魂未定,反问:“你往哪儿开?为什么左转?”


  韩山庭更加不解:“这明明是左转弯呀!你看……”他用手指着公路,然而,他眼前的公路根本没有左转弯,只有右转弯。见鬼。莫非是幻觉?韩山庭下车步行,一步一步走过了转弯处,这里千真万确是个右转弯!


  他回头坐进车里,刚要发动,却看见公路又向左转了。


  他惊恐万状地目睹这匪夷所思的现象,呆若木鸡,他不敢把见到的情景告诉赵夷彤,而是竭力冷静下来,头脑中开始活跃地思索——


  这是不可能的。大蟒蛇会忽左忽右地摆尾,但公路不是大蟒蛇,所以:它不会摆动。


  这里也不是三贫路口,所以:要么左转,要么右转,非此即彼。两种情况绝对不会同时出现。


  所以:如果左转和右转的两种情况同时出现,其中必有一种是假象。


  我刚才脚踏实地地走过,以及赵夷彤所说的话,都可以证实公路是右转的,所以:左转是假象。


  当真假两个图景交替出现在眼前时,就产生了动画效果,使我觉得公路在左右摆动。


  我见到的景象中,有一部分是假的。这是因为……


  韩山庭忽然惊惶地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患上了暂时性失明。有时,他失去了真实的视觉。失明时,他的眼前却并非一片黑暗,而是出现了幻觉!这幻觉代替了原来的视觉,让他真伪莫辨。


  但这幻觉为什么偏偏出现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它又从何而来?


  赵夷彤已经平静下来,她推了推他的肩,关切地问:“怎么样?你身体还好吗?”


  韩山庭不敢逞强,便回答:“我有点头晕,对不起,刚才让你受惊了……还是你来开吧。”


  韩山庭坐进副驾驶坐,心有余悸,双眼定定地直视前方,不敢相信见到的一切。


  翠华山群山环峙、山清水秀。大半天后,两人来到风洞,觉寒风飕飕,砭人肌骨,便相拥而行,愈加情深意笃,便在山脚旅馆开了房间。他们早已把刚才惊险的一幕抛在脑后。


  进了客房,韩山庭静静地欣赏着她姣好的容颜,冲动地抓起她的手抚摸。她没有反抗。他一把抱住她,她迎上去,两个身躯紧紧地贴在一起。他把嘴唇到她滚烫的脖颈,绯红的耳垂,她的双颊上,当嘴唇终于紧贴在一起时,她瘫软地坐到床上,任由韩山庭的双手沿着她美丽的曲线游走。她嘤咛、辗转,他恣意,吸吮。他轻声打了个嗝,轻扯开她衣上的拉链,将衣物一件件褪去,欣赏她雪白艳丽的前胸,以及那幽深秘密的所在。她难以抑制地低吟。哦,那即将燃烧的烈焰……


  韩山庭紧闭着双眼,激情澎湃。但他却突然停住,翻身倒在床上,手乱抓,脚乱蹬。仿佛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让他张开了双腿,双手紧紧地揪着被子,不时发出愤怒而绝望的嘶叫。


  赵夷彤期待他继续爱抚,却没有下文,所有的热情霎时冰冻了。她只好睁开眼睛。她觉得他极为怪异,便坐起来,在床边看呆了:


  韩山庭对身边的心上人毫不在乎,却进入了完全癫狂的状态,他睁着眼睛,却没有看见她,仿佛他正在跟另一个隐身人搏斗。然而,他却失败了,他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控制在床上,仰面踢蹬着双腿,拼命地抵抗。但慢慢地,他接受这种强暴,低声呢喃,一边摸着自己的胸口,一边随着某种节奏一上一下地震颤。他的身体好像正遭受一波接一波的电击,他扭动着,这是久久压抑后的释放。


  他对赵夷彤的尖叫置若罔闻,明显不省人事。但赵夷彤看出:他先是反抗,后是迎合与接受,但所有这些动作都只属于女人。也就是说,韩山庭成了一个女人,正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强暴!


  赵夷彤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拼命地喊叫,猛烈地摇晃他,想让他清醒过来。


  他终于停止了震颤,但却昏死过去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赵夷彤感觉到委曲和失望,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她穿起衣服,沮丧万分地离开了旅馆。


  过了半个小时,韩山庭才醒过来,努力地回忆刚才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记起来:


  他正在进入赵夷彤的时候,却感到嘴里又涌出了酒味,芳香、酸涩、浓郁、强烈。他正在辨别,眼前又出现了一只酒杯,里面的酒金黄澄澈,越过酒杯,他看到酒瓶上面的标牌是:“GRAND BATEAU”。


  握着酒杯的手,白皙、柔滑、瘦弱,一定是某个年轻女子的手。对了,就是梦中拿同心锁的那只手!


  现在,这只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韩山庭感觉一阵晕眩,打了个酒嗝。


  现在终于知道了:他的幻觉就是来源于饮酒的女人!


  难道我有特异功能,能够入侵别人的身体,体验别人的生活?


  这时,他眼前蓦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影子。这男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韩山庭急忙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面陈设杂乱,光线阴暗。他想叫,想回到现实中,回到赵夷彤身边。可是,他被陌生男子牢牢地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那男人脱掉衣裤,强迫着饮酒的女人,也强迫了韩山庭。


  韩山庭感到下身疼痛,两只手腕被抓得火辣辣的,胸中腾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眼前出现了令人魂飞魄散的情景——魁梧的男人正沉睡在床,而一双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利刃,雪亮的刀尖寒气逼人,猛地插入男人的腹部!那男人惨叫,醒来,打着滚,但他来不及反抗。致命的刀尖一次次地扎进他的胸腹。血喷溅出来,染红了床单。


  与那女子一样,韩山庭也在做着刺、扎的动作。他气喘吁吁,疲惫不堪,脑中一片空白。恍惚中,他惶恐地看了看床单,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凶杀并不是发生在这里。但他知道那女人做了可怕的事情。


  他想到了赵夷彤,悲恸欲绝。她走了。如果他不找出原因来解释今天的事,就将永远地失去她,失去自己唯一真心挚爱的女子,失去一生的幸福!


  是的,他必须找到答案!


  回到家里,他慢慢地放松、静静地回忆:有那女人的房间里有些什么?我闻到过空气里有一种难闻的气味,那是……刺激性的臭气……那是橡胶燃烧的气味。对了,还有一种嗡嗡声,听起来像蜜蜂……橡胶加热,还有嗡嗡声——这表示,旁边有家炼油厂。还有一条线索:那女子的家一定离九华山不远,这样才能在一天内从天台峰回到家中。


  韩山庭打开电脑,上网,搜索“九华 炼油厂”,没有找到理想的结果;搜索“安徽 炼油厂”,同样无获;思索片刻,键入“铜陵 炼油厂”,他的眼睛一亮:铜陵炼油厂。


  那女人一定跟那张照片有关,不然,她为何恰好站在我当年摄影的地方?也许是她看过我的照片,那么她可能是《女人坊》的订阅者。他查了电脑里的订阅记录,果然,杂志在铜陵的订阅数是六人,其中一位的名字是魏心远。韩山庭熟悉这个名字。


  三年前,他到九华山拍摄时,偶遇魏心远。他们一见钟情,情投意合,渡过了如漆似胶的两个星期。但韩山庭可不愿意这么年轻就结束自己的逍遥生活。他一走了之,把这段短暂的艳遇忘得一干二净。


  难道是她?怎么确定是她?


  他上了气象网,查到在自己乘火车时,铜陵的风向是东南风,由此判断出,女子的家在铜陵炼油厂西北方向。


  他一下子怔住了。是魏心远!她难道会杀人?我为什么会见到她杀人?这里面有什么奥秘?


  当天夜里,韩山庭就乘火车,第二天上午,他赶到了铜陵。铜陵离九华山的距离很近,不到三小时车程。他打车到了魏心远的住处,那房间空着。邻居告诉他,她昨晚就走了。


  韩山庭知道,魏心远一定又去了天台。他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那里,攀登到峰顶时,已经是傍晚了。寒风凛冽,游人稀疏,山顶静寂,落霞显得格外得艳丽与诡异。在略显阴暗的背景中,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铁索背后,是万丈深渊。


  铁索上挂着成千上万的同心锁,两两相扣,钥匙坠于崖底,永不分离。锁身是铜的,锁扣是铁的,有些锁金光闪亮,有些则锈迹斑斑。如果仔细看,每具锁身上都刻有永结同心或百年好合之类的祝词,大部分还镌了双双对对的姓名。


  当初许愿的人,是否真能百年好合?


  韩山庭靠近,确认了这个曾经被她抛弃的女子。魏心远回过头来,无比凄惨地一笑:“三年了,你终于来了。”在韩山庭的要求下,她说出了事实真相——


  三年前,他偷偷地离开后,她就去寻找。可他留下的单位、职业、地址、电话全是假的,连姓名都是假的。她知道他是存心玩弄自己,大病一场后,仍然无法忘怀,在无法克制的痛苦煎熬中渡过了上千个夜晚,只有酒精才能让她稍微平静片刻。他留给她唯一的真实记忆,就是他俩地起拍摄的照片“同心锁”。前不久,她看到这张照片发表在《女人坊》上,而且署名“韩山庭”,她认定此人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初恋情人,她想去找,但怕他抵赖,就买了两把同心锁,求普济寺的高僧颂经祈福,然后,刻上“韩山庭、魏心远”,两锁相扣于铁索上。


  韩山庭经历的一切怪事,原来都是这同心锁引起的!不是自己,而是同心锁有特异功能!


  虽然铜陵和西安距离遥远,但当魏心远情绪激动时,她的听觉、味觉、触觉甚至思想、意志等,就能够和他接通!


  韩山庭问:“可你为什么要杀人?”


  魏心远说:“我告诉他我有一个叫韩山庭的男朋友……他不相信,还乘机……”


  他对眼前憔悴如弱柳扶风的她没有丝毫同情,一心只想着赵夷彤。他伸出手,对她说:“你这样做,可把我害苦了!来,你先下来……”


  “哈哈哈……你又想骗我……”她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


  韩山庭毛骨悚然,继而恼羞成怒,他怒吼道:“你他妈的别缠着我了,把这破烂扔掉吧!”他捡起一块石头,扑上去砸同心锁。魏心远拼死护住,却被他一把推开,她心如死灰,看着眼前这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万念俱灰,纵身跳下悬崖。


  韩山庭正在砸锁,但他突然僵住了。


  他猛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心如刀绞,石头掉在地上。明知将粉身碎骨,他惊恐万状地抓住身边的铁索,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他受到一股力量的控制,这力量无形但却强大。他拼命挣扎,却又身不由己,仿佛全身的肌肉都不再听命于他,而是听从于魔鬼。他一寸寸地朝深渊挪去,紧握的手指一节节松开。


  他惊叫、他哭嚎、他咒骂、他痉挛、他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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